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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章 寫下休書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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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言許這才站了起來,“還是,還是母親深明大義。”

那一聲母親,叫的溫母渾身一顫。

溫言許來溫家也不少的日子,無論是她與溫父有矛盾,還是病臥在床,這個叫自己母親的人,從未示好過,更罔論親近。

現如今在人前做母子情深的戲碼,真真讓人惡心。

枉她一開始還想著,大人的恩怨莫要牽扯到孩子身上。

努力將身子站直了,朝溫父挪了一步,彎腰奪走了溫父手上的木棍,“莫讓孩子掛念。”

這才回頭看向溫言許,“你要是謝就謝謝你嫂子吧,也是她不計較,不然說我們當父母的再偏心,我這也不能對你這般破格。”

不待溫言許說話,又吩咐長工再去買匹馬回來。

這麽些日子,溫母頭一次對溫父親近,主動拉起溫父的手送到馬跟前,“言許這孩子從小受苦,我也心疼的緊,這麽大的事若是你這個當父親的親自過去,必然讓人家知道我們的誠意。”

溫父趕緊擺手,“這,這不合規矩。”

“規矩都是個虛禮,咱家什麽時候在意過?”趕緊沖著溫言煜招了招手,“快將你父親扶上去。”

溫母的話裏話外都是刺,可在這麽大的場面上,溫父就算有氣也不好發做。

本來想推開溫言煜,只要不上馬剩下的也就好說了。可溫言煜的力氣那麽大,再加上心裏有氣,全都憋在這個勁上,就差直接將溫父扛了起來。

到最後溫父的臉上連勉強的笑容都露不出來。

該是主角的溫言許,被晾在邊上,怎麽上去的再怎麽從門臺上下來。

眾人都坐在馬上,踩著炮仗聲往前走。

相對於今日的場面,好像剛才的插曲已然不重要,一個個都探著頭,數著從溫家院裏擡出來的定禮。

都想著等到成親的時候,也不知道該是怎麽樣的場面。

溫母一直撐著身子,含笑的目送他們離開,等人一少,溫母的身子一軟癱倒在喜弟身上。

“娘!”溫言煜趕緊抱起溫母往回走。

響炮仗的聲音越來越大,送定的人裏沒有人聽見溫言煜的吶喊聲。

溫母努力睜著眼睛,眼神卻始終不能從溫父的後面挪走,突然一口血吐出來,閉上了眼睛。

下頭的人又忙活了起來,鎮上最好的大夫是溫父,現在人是叫不回來了,情急之下只能請別的大夫。

把脈這事喜弟自認並不擅長,只能跟別人一起等著大夫過來,忙的時候將溫母的領口解開一點,莫憋著氣。

外頭請來的大夫,也不敢在溫家班門弄斧,開了些個藥連針都不敢用,只反覆念著,是急火攻心。

這事明眼人都能瞧出來,溫言煜冷著臉都不願意搭理對方。

只能是喜弟招呼著,總不好平白的樹敵。

喜弟看見溫言煜拉著溫母的手默默的落淚,喜弟不忍的拍了拍溫言煜的肩膀,一臉擔憂的看著溫母。

這般情形若是長了,就是胃也受不了,屆時油盡燈枯恐怕真的有性命之憂。

有一瞬間喜弟都懷疑,自己支持溫母剛強到底是對還是錯。

砰!

溫言煜突然一拳頭打在床上,“你說他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?”

“郭氏是什麽貨色,溫言許是什麽貨色,明眼人都能看出來,你說他真是豬油蒙了心,到底是看不懂還是不想看懂!”溫父不是傻子,溫言煜自認他能看出來的東西,溫父也該能看懂。

可這麽些個日子,他這麽不分是非,究竟得有多稀罕那母子。

在溫言煜心裏,父親和母親一樣親,他始終做不到喜弟那樣冷靜的算計,總是希望像小時候那樣,賭氣的等著大人的回頭。

有希望,才會一直不停的失望。

“招弟那邊也得用你,你先去幫著吧。”心口憋著的氣,在說出來的時候好些松開些,又能忍著了。

縱然喜弟心有不忍,可如今也算的是箭在弦上,只能按照算計的去做。

出了院子,招弟這邊也是熱鬧的很,還特意貼了紅色的對聯,字是溫言煜寫的,龍飛鳳舞鋼勁的很。

“這東西是我新得的樣子,只賣這一日,再做便是明年了。”招弟今日特意將店裏的做的新樣子頭繩戴在頭上。邊尾設計了流蘇,她一動彈,還跟著輕輕的晃動!

忙了這麽多時日終於有了成果,這是喜弟讓招弟做的蚊帳,並且只有孩子用的。

至於院子裏,是喜弟讓李威與溫言煜做的一臺織布機,這種東西要是買可是貴了,而且鎮上還沒有賣的,平常家裏女人用的紡織用的機器,也只能織出半尺來,再加上縫隙這事又不能調。要是去到縣城買,一來二去的時間也都來不及。

正好李威跟著餘生走南闖北的都見過,他畫出個大概樣子來,喜弟跟招弟一琢磨便做了出來。

人都說秋老虎厲害,蚊子也特別的毒,越是到這個時候又越能上火,若是夜裏被蚊子咬的睡不好,小孩子很容易就破鼻子流鼻血,身子發熱。

這種東西一出來家裏有孩子的,總會心動。

今日人多,有不少看熱鬧的都過來圍觀,不過這東西也不便宜,得要六個銅板,一個個也都猶豫了。

李威一臉兇相不能進鋪子招呼,靠在門坐著,後面還跟著倆穿家丁衣服的長工,倒是符合餘記東家跟前人身份。

喜弟過來與招弟一同招呼,可是旁人都只管打聽溫家裏頭的事,這做的蚊帳竟然沒人買。

招弟暗暗著急,在人家看不見的地方,一直扯喜弟的衣服。

可喜弟就跟看不見似得,笑著與這些人周旋。

眼瞅著便倒晌午,有幾個外鄉人路過,一眼就看中了喜弟做的蚊帳,大讚這東西有用,一下子就要拿走十個。

一有人帶頭,別人的心也活泛起來。

先是手裏頭寬裕的,都要買一個,到後來別人看見蚊帳越來越少,也都沈不住氣,哪怕大人手緊一緊也不能委屈了孩,都回家想辦法弄銅板去。

喜弟跟招弟忙活的午飯都沒來得及吃。

至於那幾個外鄉人,哪裏會有那麽巧的事,是求了李威跟前,從城裏餘記的鋪子裏調來的人。

等他們走到約定的地方,把這十件蚊帳又送還回來。

這東西賣的越來越好,就連她們掛在外面的樣子都有人來買。

還有一些沒買上的,都在後悔央求著招弟跟喜弟,“兩位好姑娘,你們再做些,哪怕,哪怕銅板再多給你們一個。”

招弟笑的拒絕,“不是不給您通融,只是咱這也不算是自己的鋪子,什麽事東家說了算,萬都做不得主,不過您放心下次若是再做,便一定給您留著。”

這做買賣,買的來求賣的,這生意便就好做了。

當然來者是客,做生意的肯定不能讓客人白來,拿了之前喜弟研究出來的蕾絲,放在那婦人跟前,“您要真心疼孩子,可用這東西與薄布連在一起縫個,雖比不上咱這做的好用,可也能給孩子擋擋。”

這東西本來是要用在發繩上的,自然也不便宜,這一團下來也不便宜,得要五個銅板。

可從前不知道也就罷了,現在知道有這麽妙的東西,誰也想用用,也有不少退而求其次選這個的。

當然也有些脾氣不好的,買不得合心意的東西,嚷嚷著罵招弟是黑心腸的。

不過也不用旁的,就是李威往跟前走走咳嗽一聲,也得將人嚇的跑了。

這也讓鎮上的人見識到了這鋪子的火爆程度,都心裏想著,若是下一次再出什麽好東西,一定不候著,先把東西搶到手再說。

今日的生意實在是好,不說蚊帳賣完了,就之前做的蕾絲也都賣的幹凈,鋪子裏頭就跟剛開業的時候一般,只剩下一些個小玩意了。

到了戌時喜弟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,才撈得著吃晌午飯,還是剩下的早飯熱的。

不過招弟心疼喜弟,有單獨給喜弟煮了倆雞蛋。

招弟趕緊往外拿,“我這幾日口淡,不怎麽吃的了雞蛋。”

筷子還沒離了碗就被招弟嗯住了,“若是不想讓我難受,這雞蛋怎麽也的吃下。”

這些日子溫家事多,喜弟這麽來回的跑都覺得這兩日都瘦了。

“行了,你們也別來回的讓了,看的我眼疼。”李威拎了一個叫花雞放在這姐妹倆跟前,“兩顆雞蛋都能這麽酸。”

嘴裏還損了一句。

原本請那些個人來幫忙,招待道謝的事都交給李威做了,可李威是餘生跟前的紅人,也就喜弟敢用,別人哪個不得當爺爺似得供著,別說留下吃飯了,不讓他們拿錢幫著喜弟,他們就得念佛上香了。

所以李威也樂得清閑,送人那些人回來的時候給喜弟跟招弟帶了點吃的。

聽了李威的話,招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,“我還是第一次見李威哥,損人。”

原本只是句玩笑話,把李威鬧了個臉紅脖子粗,“你,你也跟你姐學壞了。”

嘴裏叼了跟狗尾巴草,眼睛一轉以自以為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。

喜弟跟招弟同時搖了搖頭,再擡頭看向對方。

“今日一日我估摸得有七八百個銅板。”喜弟吃了幾口,突然開口。

這個肯定是有的,招弟忍不住露出個笑容出來。

倒是喜弟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,好幾次想開口,卻又把話給咽了回去。

“姐,咱們之間有什麽話說便是,又不是跟外人。”招弟怕喜弟想都,趕緊放下筷子拉出喜弟的手。

喜弟一咬牙,再次擡起頭來,“我,我想把我們的銅板,不,應該是家底都拿出來,填給溫家。”

招弟突然楞住了,不是說不舍得,而是沒想到喜弟會做這樣決定。

這東西到底不是喜弟一個人的,尤其是,搬到鎮上來之後一直都是招弟一個人忙活,眼瞅著招弟也該到議親的時候,等溫家的事定了就該留心這事。

可以後的日子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紅火,除了要上交給餘記的,招弟的嫁妝都還看不見。

“我知道,我。”喜弟有些吞吐。

“姐,我當是什麽事,這麽小的事至於這麽緊張嗎?”招弟看喜弟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,心才放下來。

也顧不得吃飯,趕緊拿出賬本來仔細算算。

“現在鋪子裏能拿出來的,加起來得有三千多個銅板,再有姐出嫁前放在這東西,一共加起來估摸得有五兩銀子,這些都可以拿走。”

招弟又看了一眼就架子上的東西,“還有十來日就得給餘記交錢,姐也不用擔心,若是能交上便交,若是交不上大不了咱不開鋪子,跟以前一樣擺上個攤子便是。”

本想說幾句感謝的話,卻被招弟給阻止了。“若是沒有姐,我說不定不知道被柳子家糟蹋成什麽樣了,我這條命都是姐的,若是姐在這般多心,那就是不將我當自個的人。”

喜弟一邊點頭一邊拍了拍招弟的手,“好,咱們是自個的人。”

話雖這麽說,可還沒忍住紅了眼眶。

剛將鋪子收拾了,從溫家跑來個長工,站在鋪子外頭,氣喘籲籲的喊著,“少夫人,東家請您趕緊回去。”

“爹?這麽快就回來了?”喜弟驚訝的起身,本想往裏招呼長工。

長工連連的擺手,“您快回去吧,東家在家裏正發脾氣呢。”

看長工的臉色也知道事一定不小,招弟緊張的拉著喜弟的手,喜弟反手握住,“你先回去,我交代幾句隨後便回去。”

剛打發了長工走,“姐,會不會出事?”招弟便不放心的緊拽喜弟不放。

喜弟含笑著將招弟掉下來的一縷頭發放在耳朵,“瞧你,咱這些日子不就希望鬧出事來。”將招弟摟在跟前拍了拍肩膀,“放心,不會有事的。”

將剛才幹活挽起來的袖子放下,喜弟便準備出門,回頭的時候,一眼便看見李威在門口站著,手裏抱著個木棍,目光如炬,就跟畫上的門神一樣。

“我跟你過去。”李威的聲音本就大,再配上嚴肅的表情,也就喜弟習慣了,要是一般人早就嚇趴下了。

“瞧你們這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,像是這溫家是財狼虎豹人家我這一去不回一樣。”喜弟笑了,倒讓這倆人更緊張了。

“好了,既然李威哥有心,不然再幫我個忙?”明明早就算計到了,卻在這時候像是順水推舟般說出來。

喜弟說的事本沒什麽難度,不過有些著急需要腿腳利索的人,李威也不敢耽擱,趕緊去辦,只不過再轉頭的時候還是念了句,“你又算計我。”

一說這話,李威自己也笑了一聲,回頭沖著喜弟吆喝了一句,“你且放心的去吧,餘記的掌櫃就是王侯將相也管不著,你若是真出事,東家一定扒了他們的皮給你報仇!”

招弟都被李威氣笑了,這種打打殺殺安慰人的方式,要尋常的女兒家著早就嚇壞了。

不過他的心意,彼此心裏都明白。

溫家的大門總是要進的,剛進去喜弟就覺出這氣氛不一樣的很,長工們一個個耷拉著腦袋,如臨大敵似得連頭都不敢擡。

去傳話的長工一直在拱門外等著喜弟,一看喜弟過來趕緊領著人進去。

人都聚在溫母堂屋裏,遠遠的便聽到摔杯子的聲音。

“這麽熱,是要燙死我?”接著傳來溫父挑刺的聲音。

“若要燙死這點水,怎麽夠?”溫母輕輕的飄來這麽一句。

聽著又是一陣踹凳子的聲音。

喜弟拎著裙擺,腳下的步子快了,“爹,娘。”一進去難得知禮的對倆人福了福身子。

這才看清楚,溫父跟溫母同坐八仙桌兩邊。

還有今日跟著去提親的九個長輩,也依次坐在兩側。而溫言煜跟溫言許分坐兩邊最末端的位置,在喜弟一進來的時候,分明看見溫言許冷冷一笑,而溫言煜卻指了指跟前的位置。

“跪下!”溫父突然怒喝了一聲。

雖然沒提名字,可站著的只有喜弟,這脾氣自然是沖著喜弟耍的。

溫言煜素來護著喜弟,猛的拍了一下桌子,直接站起來將喜弟拉在自己跟前。

“反了,這是反了是吧?”溫父氣的渾身都顫起來,“既然你不舍得讓她自己跪著,那你倆一起跪下!”

他說完,可溫言煜的身子挺的直直的,連動都沒動一下。

溫父連說了三個好字,突然拍了拍手,說了句,“帶上來!”

就看長工抱著兩個牌位進來,上面是刻著先父和先母的字樣,是溫父過世的先人。

兩個靈牌端端正正的放在八仙桌上,順便連貢菜也都上來。

溫父請了四炷香,點在兩個牌位跟前。

常言道,只有上了香才算是有了神位,溫父這意思分明就是代表先父母同坐高堂。

這樣一來,同族長輩也都起身見禮。

“今日,當著你先祖父祖母的面,我這惡婦與不孝子溫言煜下跪,你服還是不服!”溫父側著身子一手指著溫言煜,一手指著桌子上的靈牌。

這般樣子,溫母都驚的將讓手上的頂針掉落在地上。

看溫言煜站著不動,溫母突然開口,“言煜,跪下!”

看溫母都開口了,溫言煜只能拉著喜弟緩緩的下跪。

溫母的手一直揪著自己的心口的位置,待溫言煜跪好,她往前邁了幾步,轉身跪在兩個牌位中間,“公婆在上,媳婦也曾伺奉在病榻左右,也曾披麻戴孝守滿三日,今日望公婆及三尺之上的神明皆聽,他以什麽罪名將我休棄!”

也不怪溫母想的多,溫父把先人靈牌請來,這嚴重程度無亞於開祠堂。

祠堂的門,除了祭拜只有添人少人的事,才會請祖宗見證。

“莫要胡說。”兩邊的長輩趕緊勸說,常言道,守孝者不出,無依者不出,溫母占了這兩樣,又給溫家留了後,說什麽也都不能輕易休妻。“在氣頭上都少說一句,等明日氣消了了,我們再過來。”

同族的人怕鬧出事來,想著法子先壓下去。

可溫父連眼皮都沒擡,根本不吃這些人這一套,“夫人是溫家有功之臣,我要休也不能休你,今日我便要當著先人的面,休了溫家惡婦,常氏!”

“你休想!她是我的妻,除非我死不然絕不休妻!”溫言煜將喜弟牢牢的護在後頭,堅定的看著溫父,“若讓她走,我必然相隨!”

一字一句,大有一種豁出所有的氣勢。

“你教的好兒子!”溫父的手指朝溫母的臉上一下下的甩上了上去。

“公爹口口聲聲的說我惡婦,我就想問問,我作為名門正娶的妻,究竟做了什麽讓公爹深惡痛絕的事了?”喜弟往一邊推了推溫言煜,就跟尋常一樣平靜。

“你還敢問!”溫父氣的渾身都哆嗦了。

溫父不回答,左右長輩自然要當個中間人,“今日我們本來帶著定禮去那師爺祖家裏,一家子人熱熱鬧鬧的倒也喜慶,誰知道眼看著要走的時候,有人鬧著說在定禮旁邊看見了長蟲。”

對方一想到那個場面都頭皮發麻,“夏日裏出這些東西,本也沒什麽大不了的,可下定這麽大的事萬出不得差錯,便提前拿著定禮單子對一對莫少了什麽,誰知道剛打開第一個箱子,下面就盤了一條油青色的長蟲,師爺當場動怒,著人要將我們趕出去,若不是那夫人還算通情面,將人攔下了,不然我們今個都得要橫著出來。”

旁邊的人也跟著點頭,“總之今日溫家是顏面盡失,不過你如今年紀還小,不知道輕重鬧出這麽大的事來,你跟你公爹二弟好好道歉,也許還能安生的留在這裏。”

聽人家這麽說,溫言煜跟溫母都驚了,她倆都知道喜弟要有動靜,沒想到手段這麽狠,一時竟想不出該怎麽辯駁。

倒是喜弟坦然自若,“這話我就不明白了,這定禮雖是我張羅的,可我一不是木匠二不是繡娘,只能看得見表面無礙,可算不出裏面內有乾坤!”

看喜弟還在狡辯,本家叔叔都急的蹲在喜弟跟前,“好一張刁嘴,還想將木匠與繡娘拉下水,實話跟你說,根本不是什麽內有乾坤,是有人配了吸引長蟲的藥草放在了盒子了,如今天氣炎熱,長蟲盛行,跟著氣味就更尋來。”

“這事一想便定是出在溫家,更何況。”對方一頓看了一眼溫父,“更何況回來的路上,你公爹提起你可是懂醫術的!”

“公爹曾給我基本醫書,我也算得上略知一二,可是,即便這事一定是溫家自己人做的,可這溫家難不成只有我與公爹懂醫嗎?”喜弟反問道。

在這世上的藥多大都是做成救人的湯藥,或者是害人的毒藥,不過這種能吸引長蟲過來的方子,還從未聽聞,若非醫術精湛之人,絕對配不出這樣的方子。

是以喜弟一提出來,叔父接著冷笑幾聲,“你還想狡辯!你公爹是大夫從你第一次給人添藥的時候就看出你不簡單來了,更何況所有都知道言煜對醫術一竅不通,如今就剩下言許,若不是你難不成還是言許自己破壞自己的婚事不成?”

他一開頭旁人也都跟聽見什麽笑話似的,冷笑了起來,一個個作為長輩,都對喜弟指指點點,甚至應和溫父所言,這是個毒婦!

這個時候溫言許突然站了起來,在喜弟跟言煜前面地方跪下,“先祖父祖母明鑒,我自小養在外面,如今得以認祖歸宗,乃是母親對我垂憐,如今因我鬧的家宅不寧,父母不睦,我心愧疚萬分,如今在先祖父祖母面前起誓,我從未有怨怪個兄長,嫂嫂的意思。即便他日,這上吉的親事付之東流,我也心甘情願,只希望溫家上下一團和氣,萬事皆如心意。”

看看,與喜弟跟溫言煜想必,溫言許是多麽的善解人意,甚至連溫家同族的人都對溫言許有好感。

既如此喜弟將溫言煜拉了起來,“這倒是奇了,什麽證據都沒有,紅口白牙的就想往我身上潑臟水,若二弟真的心存感激,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公爹跟前替我們擔保,這事絕不會出自我手嗎?”

接著,喜弟對著那倆牌位福了福,“溫家先祖在上,若是公爹執意讓我下堂我無話可說,只是七出之內,至少得有一出,不然即便是寫了休書,我也要去裏正大人那問個清楚!”

“自尋死路!”溫父氣的都猛烈的咳嗽起來,“那我今就成全你!”

“父親不可!”溫言許突然爬著抱住了溫父的腿,“嫂嫂就認了吧,您有兄長夫妻情深,就算是為了兄長,為了溫家的臉面,莫要鬧的事情再無轉圜餘地!”

“哦,那你倒是說說,怎麽就無轉圜餘地,我堂堂七尺男兒,還需要犧牲妻子委曲求全!”溫言煜說完還踹了溫言許一腳,“作為男人成日裏的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似的裝可憐,丟人!”

溫言煜這一動手,溫家長輩們趕緊攔著。

人一多就顯得更加的亂了,“畜生,你竟然敢動手了,我今若不是教訓你枉為人父!”

“拿家法!”溫父說著直接,直接卷起袖子是,看樣子是要用大力氣了。

門口一直有長工候著,很快便端了過來,溫母眼疾手快率先噗了過去,“今日,若你動手除非我死!”

“慈母多敗兒,慈母多敗兒!”溫父本想動手,可看見溫母嘴角有些許鮮艷的紅色,怕溫母出事不敢硬來,不過卻也沒過去扶一下。

“娘!”溫言煜一看見溫母這個神態,沖出人群跪在溫母的腿邊。

溫母緩緩的閉上眼睛,思索在三猛然間睜開,“凡事都講個證據,我真是我兒子媳婦做的,我絕不姑息,若是不是,讓那些別有居心的人滾出溫家!”

“好,好,好!”溫父連連點頭,讓人把婆子帶進來。

看著夫妻倆動了真格的了,同族的人幹著急也說不上話,只能先坐回自己的位置。

“我在師爺家受辱,出了門我便先讓人回來查查你身邊的人,沒想到在這惡婦屋裏搜出了這麽個東西!”接著從袖子裏扔出了個簪子,仔細一看正是喜弟那日塞給廚屋婆子的。

“你別與我說,這是她能有的東西!”溫父斜了溫母一眼。

當家這麽多年,溫母自然知道像這種做活的,絕對打不出這麽精細,用料還足的簪子,且瞧著眼熟,仔細瞧著像是給喜弟下定時候用過的。

“少夫人救我啊,我可什麽事都沒做!”廚屋婆子嚇的臉都白了,旁邊的人一把嘴裏的布拿走,不用人逼問就把喜弟給供出來了。

他們這些下人跟大戶人家的死契還不一樣,說白了這家伺候著不痛快,接著可以換另一家,沒有必要說為了上頭人的勾心鬥角自己吃了官司。

喜弟把簪子撿起來,這麽好的東西若是摔壞了,她可就心疼了,“也不知道爹跟前有什麽樣的能人,我覺得這婆子做的飯菜可口,一高興賞了個玩意,至於這麽大驚小怪嗎?”

“一高興賞了個玩意?”溫父一挑眉,“常氏你以為你出生什麽大戶人家,說賞賜就賞賜,這麽好的東西你在嫁人之前估計都沒見過吧,若不是給你做什麽要緊的事,你舍得將東西賞人家?”

“溫大夫!”喜弟突然擡高了聲音,卻連個公爹都不叫了,“父慈才能子孝,我是出生是比不得你家,可這親事也是你們主動提的,並不是我高攀的。如今我在鎮上有自己的鋪子,今日莫說是一根銅簪子,就是銀簪子我也能打賞的起的。”

“看看,看看,我不過就說了兩句,便就這幅嘴臉!”溫父一手掐腰,另只手指著喜弟,“對長輩尚且能露出這麽兇狠的表情,更罔論是同輩!”

“張狂,張狂的狠!”溫父一頓,“怪不得在光天化日之下,都尋個什麽破借口,買藥材的事也是你做,跟庫房了拿了那麽多藥材,你說你笑話不笑話,我倆兒子還用得著你一個內嫁婦拋頭露面的?”

“賬房先生,對把賬房也給我叫來,說不定他也幫你做過什麽事!”溫父突然想到什麽,一拍退直接就定下了。

賬房先生可是溫家的老人,去請他的時候族上的人都有站起來想勸的,可卻被跟前的人給拽住了。

長工跑到前頭,很快又跑了回來,“回東家的話,今日沒有東家不在,前頭冷清,他們說賬房先生家裏有事,晌午的時候就被提前叫走了。”

“叫走了?”溫父拽著長工的領子往自己跟前挨了挨,“那賬本呢?”

長工被溫父這要吃人的表情嚇的都有點結巴了,“賬,賬本被鎖起來了,鑰匙,鑰匙在賬房先生身上!”

溫父把人直接摔在地上,“他倒是聰明,直接跑了,這是跑了!”雙手攤開看向喜弟,“這下你還有什麽要說的,難道非要找出親眼看見你放禍害的人,你才肯死心?”

表面上看,似乎是喜弟的嫌疑最大。

喜弟的手指不停的轉著圈圈,她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等,“不是我做的,就是說破天也沒用!”

溫父氣的擡起手眼,若非溫言煜突然攔著,或許真的不顧什麽身份,對喜弟動手了。

“父親息怒!”溫言許似乎始終在勸著溫父,“兒子前些日得了個方子,覺得極妙,父親不妨瞧瞧。”

“這什麽時候了,還有這份閑情,等給你還了公道,有的是時間來探討這些!”溫父與溫言許說話,自是格外的溫和。

“父親有所不知,這方子是嫂嫂拿到醫館的,咱們是醫藥世家能得此良醫,將來必能將溫家發揚光大,不定能有先祖盛況,為了溫家的未來,兒子求您三思!”溫言許在這說的情真意切,埋下身子久久不曾擡起來。

聽他說的這麽玄妙,溫父心裏也好奇起來,臉上雖是不情不願的,可手下的動作卻很快。

這個方子是喜弟上次幫溫母取舒肝順氣的藥,被溫言許給記了下來。

溫父看的眉頭一會兒皺,一會兒松,看他表情都這麽糾結,族裏的人也都好奇的伸了伸脖子,想看個究竟。

“我以為是毒婦,沒想到是蛇鼠一窩!”溫父突然發難。

這方子確實如同溫言許說的確實是妙,可是就因為這東西妙才讓溫父上火,這樣的方子,絕對不是看幾天醫書有點小聰明的人能開出來的,更不是一個連私塾都沒上過的莊戶人會懂的。

而溫言許的醫術都是自己教的,用藥斟酌大有自己的風範,絕對不會這麽開。

如今,只有溫言煜這個人選。

他雖自幼頑皮,可自己常在他耳邊提念,耳濡目染肚子裏總能學到點東西。

仔細想來自從郭氏出現,溫母表現的與從前大不相同,甚至連納妾時候那麽毒的招數都能想出來。

這般一想,溫父連看溫母的表情都變的陌生。甚至覺得,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!

這些年,因為溫言煜沒少讓他頭疼,可溫言煜是溫家獨子他不能不管,成日裏不是醫館就是家裏,如今來看,怕也一直是溫母綁住男人的手段。

“拿筆墨來!”溫父下定了主意,“我要親自替你夫君寫下休書,無論你尋裏正,還是去尋你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嬸子都隨你,左右你,我溫家是絕對不要!”

溫言煜剛要開口拒絕,溫父直接瞪了一眼,“還有你,從現在開始去守著祠堂,在溫家列祖列宗面前懺悔,若是膽敢將踏出一步,就不是我溫家子孫!”

“至於你,若你安安穩穩的做你的溫夫人也就算了,如若不然,今日也將你一並休了!”溫父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,不說情誼,似乎連憤怒都沒有。

“這,這嚴重了!”長輩們一看這次鬧大了,都想從中說和。

誰知溫父手一擡手根本就不想聽,“今日之事不僅僅是溫家事,而是天下事,行醫之人若不能品行端正,將來必死為禍八方的禍害,為了無辜百姓,為了溫家列祖列宗的清白,我只能,大義滅親!”

筆墨拿來的時候,溫父自己滄勁,用力的寫下休書二字,似下定了萬千決心。

兩邊同族之人,一個個都著急的跺腳,只有溫言許嘴角噙著一點點的笑意。

字越寫越多,喜弟的惡行,似洋洋灑灑的怎麽也不完。

幾次,溫言煜想不管不顧的沖出去,都被喜弟死死的按住!

終於最後一個字落下,溫父把筆放下,拿起紙小心的吹了吹,生怕有一個字看不清楚,當黑色的墨幹透了,溫父才站在喜弟的跟前,“念你服侍了言煜些許日子,我許你將你把嫁妝帶走,然後,滾出溫家!”胳膊擡起,將休書用力的甩在喜弟腳下!

喜弟定定的看著溫父,卻不發一言,突然蹲下身子,在旁人都以為喜弟這是被嚇壞了,要說軟話的時候,不曾想,喜弟僅僅只是將休書撿起來。

而後小心翼翼的疊好,放在袖子裏,在這個時候甚至還能笑出聲來,“如此,還要謝謝溫大夫大義。”

“都在呢?”以為終於塵埃落定,誰知道裏正突然帶人過來,後面還擡了快木匾,用紅布是蓋著。

“呦,大人怎麽過來了,快請進請進!”溫父攜眾人迎了上來,溫母擦了擦眼淚,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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